“醒了?”熟悉的声音穿过耳膜,撩动着我敏感的神经。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仍是一片幽暗不清的灰色暗道,身边好像还做了一个人。
我撑着疲软的身体,勉强坐起,拍了拍混沌的头,才看清了眼前人。
他一身休闲西装,懒懒地斜靠在墙壁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斜分的额前发遮住了半张冷逸俊秀的脸,显得有些邪魅妖冶。
泪痣依然醒目地点在那里,让我不得不再次被他深深地吸引过去。
“我,是死了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他淡淡地看我一眼,“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你,的确已经不是正常人了。但是,你还可以说话,可以和人交流,可以跑可以跳……”
“所以呢?”我颤声着打断他。
“所以,摸摸你的脖子。”
他轻轻用下巴指了指我的脖子,我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摸索过去……
心底瞬间一片寒凉,所有的希望都被摔到了谷底。两个圆圆的凹下去的小坑赫然摆在我颈边光滑的皮肤上,我不愿承认,那是齿痕。
我失了神,突然感觉,这样的结果倒还真的不如死了好。
“现在是在哪里?”
“还在墓里。”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让我死在那里,不是很好么?……哦~我是鬼妻,我可以帮你渡天劫……”
我面对他,认命地闭上眼睛,“来吧。我宁愿死,也不要变成那样的怪物。”
下巴被寒凉的指尖禁锢,又被强迫抬起,睁眼,那微冷的双眸近在咫尺。他紧了紧手中的力道,“被尸气污染的精气,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那为什么……?”
“我可以帮你变回正常人,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我要你,”他渐渐逼近我的眼前,在鼻尖相碰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将唇息落在我的耳边,说出一句打死我也想不到的话来,“给我生个孩子。”
我突然感觉自己被莫名奇妙降下的雷狠狠劈中,五脏仿佛在一瞬间都要跳出来。
即使全身血液不畅,但是这种赤果果的表达心意的方式还是让我红了脸。
我没交过男朋友,除了莫淳宁熙,甚至和其他男人拉手也都没有过。
他上来就让我给他生孩子,实在让我猝不及防。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想,我应该有足够的时间等你回答。”他的声音依然生冷没有温度,灰色的双瞳看着我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我知道,他并不是喜欢我,那句话也不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他说的,仅仅是字面上意思,或许,我给他生孩子,他有另外的打算。
“我能,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吗?”
他抿了抿唇,“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想要记起全部的事情,你就必须给我生孩子。”
我搞不懂他的逻辑,但是我可以确定,他想起的那些事情里,一定包括那个醉酒夜里的“汐汐”。
“可是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让她给你生孩子,这意味着什么?”
“我可以和你结婚。”他毫不犹豫地回应了我的质疑。
我再次呆怔在原地,他居然……说要和我结婚!
“你!你知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
“当然。”他淡淡地扫我一眼,“你不用担心。结婚证我有办法给你办好,你只要负责给我生孩子就可以。”
我再次被他简单直接又根本不能回绝的霸道要求惊骇地怔愣在原地。
“可是……这是我关乎我一辈子的事,我不能那么草率地答应你。”
“唐月。”他轻轻地喊了我一声,眨眼间,他已携着浓重的阴郁气息再次向我逼近,将我环绕禁锢,双眸如一汪深泉沉寂冷凝,却又仿佛透着点点微不可查的温柔。
他张了张嘴,极尽了柔和的声色说着:“你,是喜欢我的吧?……不要否认,我看的出来,你是喜欢我的,是和喜欢那个小道士,完全不一样的那种喜欢……”
不知怎的,他的声音落在我的耳朵里,再到达我的大脑里,竟然是我从未有过的震撼心神的感觉,磁性,魅惑,冷傲中夹杂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理智告诉我,不能答应他,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不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我身上只是有他需要的东西。
可话到嘴边,已经变了另一种味道。那也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心动的感觉,仿佛沙漠中充斥着希望的海市蜃楼,即使导人走向死亡,却依然让人甘之如饴。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愿意,为你生孩子。”
莫淳好像颇为满意地摸了摸我的头,“真乖。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他十分温柔细腻地单手抱住我,眼中晕开点点星光,璀璨夺目。一条黑色的丝带,蜿蜒如蛇在空中徐徐舞动,自然而然地遮住了我的眼。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心却前所未有的宁静祥和。
耳边风声略过,不久我便嗅到了空气中清新的青草味儿,让人心神清爽。
他扯下我眼前的丝带,我们已经从墓中出来,身处在后山湿润的树林里,头顶的月亮十分皎洁清亮,让我的身心顿时变得舒畅起来,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现在居然已经到晚上了?”
莫淳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是因为,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应白天。这晚上的月亮会让你更舒服一点。”
他说完,我便觉得喉头像哽着一根鱼刺,上不去下不来。
我使劲摇晃了两下自己浑噩的头脑,让自己清醒一些,“我,想去找宁熙哥。”
莫淳默了一瞬,不明意味地看我一眼:“以他的道行,他帮不了你。除非你能找到周涟漪,否则只有我能帮你恢复正常。你现在的状态,过不了三天,你就会失去自主意识,攻击你见到的所有人,包括宁熙和你的二叔。就算你强迫自己不去喝血,那你的皮肤就会腐烂,变成……和那黑水河里一样的怪物……”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要你不要说了!!”
心中居然涌动着十分凶悍的戾气,让我几乎控住不住自己的脾气,甚至本能地向莫淳露出自己的牙齿以示威胁。我知道,如果不做出决定,我很快就会变成那让人恶心的怪物了……
我崩溃地抱着自己的头,痛苦不已。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莫淳一脸漠然,又抱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态,微扬下巴睥睨着我:“怎么样?现在想好了吗?”
双手插在发间,向后简单地拢了拢,转头向他摆出一个镇定而从容的笑容,同样扬了扬下巴与他对视:“好。找到宁熙哥,确定他安全,我就答应你的要求,绝不反悔。但是……你不是正在历天劫吗?你还有能力……帮我吗?”
莫淳将目光眺望远方,额前发随风款款撩动,双手插在口袋里,十分潇洒恣意。
“天劫?呵!又不是第一次了。重要的是,我能在我历劫之前,实现一个很重要的愿望。”
“和我给你生孩子有关吗?”
他回过头来看我,五官被月光披上一层清冷的轻纱,朦胧柔和,像是从童话里走出的王子,威严又俊美。
他说:“唐月,你放心。我不会白白让你做这些,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会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我会让你幸福的。”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已经足够让人暖心感动。
只是那后来不久,我才真正认清,他所认为的“好”与“幸福”,与我心中的定义,完全不同。
他此刻的承诺才是日后带给我最彻骨的伤痛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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