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敏伸出想去抓住它,却抓了个空。身体一个激灵打醒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在石碑边上睡着了。她四处张望,急切地想寻找梦中的那只蝴蝶,踉踉跄跄地奔跑在地里、炕上、路边,却遍寻不着。
“淑敏,你怎么还不回家?”杨明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山脚下蹿了上来,他气喘吁吁,一字三顿地说,“我听说你要回来,上你们家找你,没看到你的人影,猜想着你到这儿来了。果真被我猜着了。”
她双腿曲膝,跪倒在母亲的坟前,泪眼模糊了她的视线,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妈——”。空旷的马鸣山回荡着她的哭喊,一群山雀从松树林中低低掠过,它们围绕半山腰盘旋片刻,发出数声哀鸣,留下几根羽毛,然后飞往别处。
妈,是你吗?刘淑敏喜极而泣,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立不动,生怕它飞走。妈,真的是你吗?女儿好想你,你过得还好吗?你怎么这么久不回来?女儿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你说。
那时候,母亲见小男孩就欢喜,尝尝拦在孩子们面前,伸手做拥抱的姿势,吓得孩子们撒腿往回跑。调皮胆大的回过头,朝母亲做鬼脸或者吐痰。然而母亲不紧不慢地拍拍衣服,喜笑颜开。
父亲更是埋怨母亲没能给他生个带把的,常常施之以暴力。那会儿,母亲被打得重则卧床不起,轻则手肘背部淤青。母亲忍气吞声,四处求医,拜过送子观音,求过赤脚大仙,各路土方法均用尽,甚至吞食过蜈蚣,然而一点效果没有,肚子里始终没有动静。
周凤莲连打两个大大的喷嚏,唾沫星子横飞。她皱起眉头,停止了咿咿呀呀,转而看向邱喆:“邱喆,是不是你在骂我?是不......”她的话还没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震得脑壳疼。
母子二人刚忙活完,正要喘口气歇息的时候,刘大水便领着刘淑敏进了院子大门。
“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邱喆哑然失笑,纠正周凤莲的话。
“小喆,去帮把堂屋里那张竹床搬过来。”周凤莲指使邱喆。
对待刘淑敏,她就像一只母鸡一样,时刻守护着自己的鸡崽。她上山给刘淑敏摘树莓,抓蚱蜢,扯麻根,拾野菜,常常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在所不惜;做饭的时候,常常会让油溅在自己身上,不吭一声;睡觉拍刘淑敏肩膀,帮女儿盖被子,自己则整夜整夜不睡。
地炕上大朵大朵的月季开得正盛,鲜红得能挤出水,在这种夏日午后显得格外耀眼。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月季上停留了片刻,又在空中飞舞,最后落在了刘淑敏的手上。
刘淑敏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坟头,那句“活出个人样”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是呀,母亲生前活得憋屈,死的时候葬在乱草堆。她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替母亲争一口气,挽回一丝尊严。
“我就土挡怎么了?我要将其活埋了,不行吗?”周凤莲无来由地开始烦躁,说得话愈加不中听。她站起身汲着一双拖鞋,在院子中央踱来踱去,脑子里迅速琢磨着让刘淑敏住在哪,不能让别人说后娘不是娘,连住的地方都给霸占了。
可是,邱喆知道周凤莲的脾气,稍不顺她的意,会被她逮住剥一层皮,然后臭骂一顿。他怕母亲,然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他又不得不依赖她。对于周凤莲的话,邱喆即使有不满,依旧言听计从,不敢有半句违抗。
周凤莲何尝不知道,刘大水昨晚就给她吹了枕边风,让她提前准备准备,给淑敏腾出一间房屋。据刘大水说,淑敏这次回来可能住上一阵子,至于住多久,他也不清楚。
“你这孩子怎么吃里扒外呢?让你搬你就搬,废话那么多!”周凤莲放下手中的蒲扇,带头冲进篷子,三下五除二地搬出了一口废弃大箱子。十分钟之后,清出了一片空地。周凤莲双手叉腰,用脚丈量着尺寸,估摸着能放得下一张单人床。
周凤莲的眼前突然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间瓦棚收拾收拾不就成了吗?说干就干,周凤莲指使邱喆赶快将瓦棚的杂物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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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尸骨未寒,他们却其乐融融。刘淑敏的眼神里闪过愤怒的光,拳头缓缓捏紧。她的骨节清晰分明,青紫的血管横亘而出,像周围的丘壑。此时,她满腔怒火,义愤填膺,似乎要冲破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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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把自己的二十年青春贡献给了那位叫刘大水的男人,却怎么也没想到刘大水在她去世半年后猴急地娶了隔壁村的一位拖儿带女的寡妇王美凤。娘仨霸占了刘淑敏的房间,刘大水更是将男孩邱喆视为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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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炙烤着她的肌肤,将她的脸晒得通红,额头、鼻尖渗出豆大的汗珠。双手双脚沾满了泥土。半个小时以后,母亲的坟被她整理得光溜整洁,露出了它该有的面目。
那句“&里盘旋
刘淑敏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坟头,那句“活出个人样”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是呀,母亲生前活得憋屈,死的时候葬在乱草堆。她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替母亲争一口气,挽回一丝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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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淑敏爱母亲,即便她经常会让自己在别人眼里抬不起头。血浓于水,那是无法割舍的纽带。现在她静静地躺在马鸣山腰,东望水库,北对矿山,西边便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泽宇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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