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驶开,弯月皎皎,照亮了玉小霜的脸,她想了想,正色道:“云开,死了一回的人,会想明白很多事,会想尝试以前没有尝试过的,会去珍惜以前没有去珍惜的,无论你相信与否,现在站在你面前的,都是南宫钰霜……”的躯体。
云开却摇着头:“不,你撒谎,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你绝不是她,你杀了她对不对,然后替代了她?对不对?!”云开的声音骤然拔高,瞬间火红了眼眶,坚毅的唇抖动着,身子止不住地战栗。
玉小霜神情郑重而无奈:“我没有杀人,我就是南宫钰霜。”她的魂魄闯进来时,南宫钰霜已经是一具躯壳了。
对面的云开根本没有听进去,他似是认定了玉小霜杀了他的小姐,目光呆滞,身子剧烈地抖动着,一双眸子猩红的吓人。
他不再看玉小霜一眼,叫嚷着掉头就往树林深处跑去,一路过去踩断了枝丫,吓坏了虫儿,最后一拳打在树干上,惊飞了休息的鸟儿,鲜血渗出,顺着树干的纹路缓缓流淌。
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会瘫软地坐在地上,倚着树干,任鲜血浸透衣衫。
他仰着头,月色已被泪水模糊扭曲,而他的世界已经没有了皎皎明月……
夜色沉沉,云开死死咬着左手,泪水落在手背上,和着血液滴答滴答,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泪和血液渗入泥土,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的小姐,南宫钰霜,救了他的那一刻,他就发誓要倾尽所有来报答她。
她总是冷冷的,很少笑,对任务以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平静地对自己和小妹交代任务,自己若受了伤,小姐也只会给自己一盒药膏,说一句:辛苦了,好好养伤。
但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因为他知道他的小姐并不喜爱这样的生活,她渴望如普通女孩儿一样,陪在父母亲眷身旁,同姐妹们一起踏春聚会,但她不能。
他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在进行严格的训练,之后再接受各种各样的任务,她厌恶这样的日子,却因各方面的因素无法逃脱。
这是她的心思她的秘密,而他却知道,为此让他异常满足,即使此生他都只能望着她的背影不能与其并肩,可他比其他人更了解她,这已足够。
原本他以为可以追随一生的小姐,如今已经香消玉殒,再也回不来了……
他该怎么办?
他还没来得及还她一条命,以后漫长的岁月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猛地跳起来,冲进林中,拔出插进树干的长剑,挥剑自戕,可剑身刺入皮肤的一刹那,他猛然惊醒过来,他还有小月!
他们已经受尽了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日子,若自己也不在了,小月要独自面对这个炎凉的世间……
不,不能让小月受苦,云开手一软,长剑“哐当”落地,鲜血汩汩。
冷风拂过,云开剧烈起伏的胸慢慢平缓下来,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自己的生命不止有小姐,还有小月。等小月出嫁后,有人代替自己照顾她了,自己再去陪着小姐吧。
至于现在这个冒名顶替的,他现在杀不了她,说出去也没人信,要尽快查出她的身份,将来一定有机会为小姐报仇,还要盯着她,以免她伤害小月。
打定主意,云开恢复往日的平静冷漠,拾起长剑,往楼老太医府行去,身上的伤不用操心,反正楼老爷子那里什么药都有。
玉小霜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她静静地等着,直到云开踏着枝叶飞速离去,她才长吁一口气。
她估计自己在场会更加刺激他,就让他一个人想清楚,总算他内心比较强大,或者是放不下妹子,到底没有做出傻事。
至于他认定自己杀了南宫钰霜的事,不知是否会告诉霁月,到时免不了又要解释一番了,玉小霜揉了揉太阳穴,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不疾不徐地往孔方楼行去。
夜色下的孔方楼褪去了白日的熙攘,展现出极致奢靡的一面,千万支灯火缠绕璀璨生辉。
玉小霜易容打扮成富家千金的模样,混在一群公子小姐中间,一点儿也不惹眼。这次熟门熟路,很快就下到负一层,不意外地看到了缎灵姑娘。
还是那个由缎带缠绕打扮的轻盈女子,似笑非笑:“主人知道你一定会来,在等你呢。”
玉小霜悄悄扯了扯缎带,入手极柔软:“你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不知是因为玉小霜的话还是她的小动作,缎灵柳眉挑了挑:“若是惹火了我,这缎带可是会割了你的手的。”
玉小霜下意识松手,悻悻咋舌。
一路无话,直到进入上次的石室,银楼主一袭璀璨辉明的长裙,比桌上的油灯还亮。
玉小霜眨眨眼适应了下,才在桌边坐下,心里思量着若是景凰看到这身衣裳,会不会打晕银楼主,直接剥下衣服来打包带走……
银楼主见玉小霜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发呆,倒是笑的娇媚起来,随意撩了撩鬓边发丝,托腮道:“二小姐好手段,以最小的损失解决了最大的难题,立了大功呢。”
银楼主直截了当,玉小霜倒也不再盯着她,当即怏怏地坐下来,耷拉着脑袋,满脸沮丧愧疚:“银楼主,我闯祸了,我这么做惹得龙颜大怒,说要治我的罪,我父亲求了很久,皇上才恩准功过相抵。可是皇上对孔方楼的做法大为不满,不光是骗我入楼,还有间接引导我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举……所以我离开皇宫时,皇上正安排着剿灭孔方楼呢。”
一番话说得缎灵睁大了眼,银楼主紧闭了唇,石桌一角的油灯火光跳了挑,缎灵沉不住气,脱口而出:“主人,您不是说只有她去执行,皇帝才不会生气,所以……”
“灵儿,住口!”银楼主喝止缎灵,再看向玉小霜的时候,眉眼含媚带嗔:“二小姐真是调皮,圣上若是要剿灭孔方楼,这会早就行动了,又怎会让二小姐前来告知于我等呢?”
缎灵恍然,气鼓鼓地瞪着玉小霜,被瞪的那人哪里还有委屈的模样,眯了眼儿道:“被人骗去当了棋子,还让我家小月昏迷不醒,这笔账我想慢慢算,可是利息总得先收点回来嘛。”
银楼主示意缎灵退下去,只剩她们二人,她才无奈道:“二小姐,靳蓦带回消息时,我们商量过对策,扮作圣上自然是最万无一失的,只是有几个阻碍:
第一,宫内守卫森严,宫外敌暗我明,想要替换圣上并非易事,第二,就算排除万难顶替了皇上,一旦被拆穿,对方立时就会知道有人泄密,那我们好不容易潜入对方身边,并站稳脚跟的密探们可能都有暴露的危险,且后期再难安插人进去了。
不仅如此,若是事先圣上下令彻查,事中扮作皇帝被拆穿,都很有可能让对方提前起事,当今圣上乃一代明君,若有人兴兵作乱,生灵涂炭,江山易主,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把任务挂出去的同时,也一直在筛选隐门所有密探名单,不得不说,你是最为合适的。但你直隶于圣上,我们无法差遣,只好商量着宁可被拆穿也要保住圣上策略。巧的是你出现了,并且出色的完成了任务,真是天佑我卫国!”
玉小霜嘴角抽了抽,这样说起来,明明是自己保佑了卫国……
银楼主抿了抿唇,笑容里的柔媚之意更浓:“二小姐真是好计谋,不惊动大局,却让相关人士都来协助,还让二人分别扮作圣上,这才躲过了这致命的毒计。”
“哦,那只是巧合了……”玉小霜摆摆手,旋即警惕得像只受惊的狐狸,疑声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圣上不可能跟你说这些的……你派人监视我?”
银楼主看着眼前炸毛的小狐狸,大大方方承认:“是,这么大的任务,必定要安排密隐,一来了解情况,二来辅佐救助,三来,维护组织利益。”
玉小霜眨了眨双眼,将此话消化了一下:密隐的意思就是监视密探行动全过程,必要的时候帮一把,若是密探出了什么差错,可能危害到组织利益时,便直接清理掉。
“我明白了,我可以接受。”玉小霜耸耸肩。
银楼主双眸晶亮,看了看玉小霜,道:“多谢二小姐体谅。”
玉小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将圣上的吩咐告知银楼主,又问:“此次秋猎案的嫌疑人,圣上让你们查,需要我提供什么线索吗?”
银楼主思忖片刻道:“此次刺杀,对方下了三次手,嵬毒入血,毒草入口,麝香入鼻,原本我们分析,主要嫌疑人不外乎负责猎场守卫的南宫将军、禁军统领沈蕴及部分涉案禁军、献麝香的轻车都尉陈彦和、荐苡草的梁太医,烹茶宫女,奉茶太监人等。”
瞥见玉小霜听到自己提及她的父亲,并没有急着撇清,只是仔细的听着,颔首表示赞同,银楼主心中暗暗赞许,正色道:“南宫夫人是太后亲侄女,与当今圣上向来亲厚,南宫将军原本无党无派,与夫人成亲后便慢慢转为皇帝心腹,他没有刺杀动机。
沈统领所在的沈家世代掌管禁军,沈家满门忠烈,只效忠皇帝一人,沈蕴沈统领亦是如此。他为人刚正,没有什么把柄和利益需求,不会被人要挟利诱,私下里经常有人拉拢,他都不为所动,至少目前,他是可信的。涉案的十几名禁军表面上看似全无问题,可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刺客进来,还在进一步查探。”
不错,因此,玉小霜不敢冒险让四哥南宫盾击退刺客,而是假装不敌被划伤,若是侍卫当中有他们的人,一旦告诉幕后之人皇帝武功高强,没有受伤中毒,接下来的计划可能有所变动,幕后之人对付皇帝的手段也会更加残酷凶猛,那才是防不胜防。
至于霁月那边,不知道毒会从哪里来,即使怀疑茶有问题,小太监候在一旁,怎么的也得冒险喝两口,至于麝香,压根没有想到。
但他们都避无可避的受伤了,是玉小霜没有照顾好他们,她心中黯然自责。
蹭上了&肤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声,玉小霜总算蹭上了石滩,她半倚着大石头,身上的衣服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冻的心脏都在抖动。
侍候南&定的她
木犀斋,药香弥漫,细烟袅袅,霁月正守着炼制中的解药,心烦意乱,方才侍候南宫钰霜起居的大丫鬟玲珑来过了,一向镇定的她神色有些慌张,因为她发现小姐不见了。
备爬起&回事啊
玉小霜呻吟一声,准备爬起来,却发自己并不是穿着潜水服,而是……呃……长袖长裙繁复缠身!怎么回事啊?
时大姐&省亲,
不料此时大姐南宫钰雪回府省亲,秦歆与钰雪感情甚笃,便来找她叙话,还过府小住。
贸然呼&思。
玉小霜小心地揉捏着双腿,闭上双眼慢慢深呼吸,让发僵的身体得以舒缓,任脑袋中片段肆意地横冲直撞,事情有些蹊跷,她不敢贸然呼救,只能靠在那儿静静的沉思。
她面前&南宫夫
霁月垂头立在她面前不语,南宫夫人遣散了丫鬟们,又低声问道:“可是出了事?”
人有没&小姐,
她一边清理一边纳闷小姐怎么忘记锁门,竟发现床边有一只断裂的珠花,那是小姐今天戴着的!她觉得有些不安,准备问院内其他人有没有见过小姐,走到门口却看到门内沿上有好几道抓痕,似乎还有些许血迹。
发地幽&水也不
井口处落下的点点浅金色光线渐渐消散,周围越发地幽暗,映照外面世界的一泓井水也不再那么清亮,似乎天快黑了。
我来评论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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